从“买一送一”到“说一不二”——兼议商标申请与核准注册的严谨性

最近，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发布了《关于力、理商标续展注册有关问题的通知》，指出为了理顺法律关系，对注册号为50万号以后的部分《商标注册证》上存在着商标名称未标在商标图样中的问题，若注册人要求保留该商标名称专用权，在申请续展时对该商标名称应另行申请续展注册，另行缴纳相应的费用，经商标局核准后，另发给《商标注册证》及相应证明。对于商标名称未标注在商标图样中，且续展时未另行申请续展注册的，根据《商标法》第三十七条的规定，，该商标名称不享有商标专用权。这项举措使得我国企业的商标注册申请、商标使用和国家商标主管机关的商标授权与保护，彻底脱离了徘徊多年的一个误区，进入了更加严谨、完善的新阶段。而从逐步认识，分期纠正，到彻底解决有关的历史遗留问题，经历了将近20年左右的时间。我们有必要对此进行一些回顾和分析，以利于今后。

什么是商标?这是商标理论和商标实务均必须回答的问题。商标主管机关在执法中必须弄清这个问题，只有这样，才能正确地进行商标授权和对企业行为进行规范，发挥商标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。企业在商标实践中也必须弄清这个问题，只有这样，才能正确地塑造、运用和注册商标，使自己的商标资产在正确经营中不断增值并得到有效保护。正是由于商标概念十分重要，各国商标法均对商标作了定义，我国1982年8月颁布的第一部《商标法》即明确规定，商标有文字商标、图形商标、文字与图形组合商标三种。可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，人们的商标概念普遍存在某些误区，突出的表现之一，就是没有搞清楚文字与图形组合商标中文字应有的地位，特别是“商标名称”一词的大量出现和长期使用，把一些人的商标概念搅和的似是而非。

那么什么是“商标名称”呢，翻遍了我国《商标法》和《商标法实施细则》，找不到关于“商标名称”的提法，也就是说，“商标名称”绝非法律术语，也没有其法律地位。可是，长期以来，“商标名称”一词使用得十分经常而普遍。究其原因，一是咱们中国人擅长起名称，一个人、一件事物往往多个名称，譬如：明明是“关羽”，偏要呼其“关云长”，又给其绰号“美髯公”。二是人们的商标意识比较淡薄，没有真正把商标当成识别商标或服务来源的显著标志，而只是当成一个图形，认为商标不便于识别，于是再给商标起个名称，结果搞得商标名称成为与商标若即若离的赘物。

，由于受当时整个社会商标意识水平的影响和局限，从1979年到1988年，近十年的时间里，我国公布的商标注册申请书式均在申请注册的商标栏之外，设置了“商标名称”栏目，并将经核准注册的商标的“商标名称”以打印文字载入《商标注册证》。需要指出的是：其一，该“商标名称”与《商标注册证》上所粘贴的商标图样(商标的黑白照片或墨稿)是完全分离的，并非《商标法》所规定的文字与图形组合商标；其二，该“商标名称”的法律地位十分模糊，特别是当时商标局审查尚采取卡片检索，“商标名称”和商标图样分别载入卡片的正面和背面，对于商标图样中未含“商标名称”的文字的，容易造成漏审；其三，有一些企业本来只想申请注册图形商标，可是在填写申请书时，未经深思便仓促填写了“商标名称”，既容易造成因该“商标名称”与他人在先申请(或注册)的商标近似而被驳回，又容易造成获准注册后将该“商标名称”弃置不用，却妨碍他人申请注册含有关文字的商标；其四，按照我国《商标法》的规定，应该是每件申请书只能申报一个商标，而核准注册上述“商标名称”与商标图样完全分离的商标，实质上应当视为两个商标，因此，有人称之为“买一送一”，认为对于申请人、相关公众、商标局的审查工作以及商标规费的收取都是不够公平的；其五，《商标法》规定，企业使用注册商标，不得自行变更，而对于前述文字与图形关系若即若离的注册商标，企业难以规范地使用，工商行政管理机关也难以依法进行商标管理。

随着《商标法》全面实施，商标注册数量迅速增多和商标管理日益加强，在商标申请和核准注册上这种“买一送一”的弊端日渐显现。商标局曾经召开业务会议深入研究这个问题，可是，苦于按照当时的商标法规，商标注册申请书等办理商标事宜的书式，均属于《商标法实施细则》的附件，，只得暂时搁置下来。

1998年，我国商标领域发生了两项重大改革，一项是首次修改《商标法实施细则》，一项是采用《商标注册用商品和服务国际分类》。在修改《商标法实施细则》时，不仅商标注册申请书式得到了修改，而且在该细则中补充了关于“申请商标注册或者办理其他商标事宜的书式，由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制定、公布”的规定，增加了法规的可操作性。在实行商标注册用商品分类由国内分类向国际分类转换时，不仅要求新申请注册商标一律采用国际分类，而且决定在对商标局内20余万件已注册商标的档案先进行国际分类转换的基础上，待有关的每件注册商标办理续展时，逐一对其《商标注册证》进行国际分类转换，同时一并纠正商标名称与商标图样分离的问题，体现了工作的系统性。自1993年春季起，我国首批国内注册商标开始办理续展注册，据有关人士统计，被纠正的《商标注册证》上，商标名称(文字)与商标图样分离的商标约占续展商标的8％。

为了进一步与国际惯例接轨，，规定对1988年11月1日(我国正式采用《商标注册用商品和服务国际分类》，以后递交申请并取得专用权的注册商标(即注册号为第50万以后的注册商标)，以及1998年11月1日以后曾续展过的注册商标，在申请续展时不再附送《商标注册证》，经商标局核准后，发给相应证明。这项决定，既确保了商品和服务由国内分类向国际分类转换的彻底施行，又简化了办理商标续展事宜的手续，体现了商标制度便利商标注册人行使自己合法权利的原则。可是施行这项规定后陆续发现，注册号为50万号以后的注册，仍有极少部分《商标注册证》上存在着商标名称未标注在商标图样中的情况。有鉴于此，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1999年5月发出了《关于办理商标续展注册有关问题的通知》。这项通知本着有法必依，执法必严，有错必纠的精神，实事求是，妥善而彻底地解决历史遗留问题，既理顺了法律关系，又尊重了当事人的主观意愿，从商标申请和核准注册角度讲，做到了"说一不二"，体现了法律的严肃性，为一项多年遗留的历史问题画上了句号。

纵观20年来，我国商标申请与核准注册工作上从“买一送一”到“说一不二”所历经的过程，人们有这样一些感受：首先，改革开放以来，我国商标法制建设取得了显著的成就，本文所述的这个例子，充分体现了我国商标法制从立法技巧提高，执法持续有效到社会法律环境的改善方面都有了长足的进步。再者，法律 (法规)的正确制定与深入贯彻执行是浩瀚的系统工程，涉及到多方面的因素，人们对法律的认识需要通过实践逐步加深，这个过程既是逐步贯彻法律的过程，也是逐步完善法律的过程，有时即使解决一些看似并不复杂的问题，由于涉及人们传统观念的改造，也需要经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。而深化对法律的理解，变革原有的旧观念，不仅是企业工作者必需的，而且也是执法工作者所必需的。其次，彻底破除某些陈旧观念对人们的桎梏，还需要锲而不舍的努力，仅就本文所述的例子而言，虽然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的有关《通知》已排除了“商标名称”对商标注册领域的干扰，但是不充分认识和发挥商标的作用，滥起所谓的“商标名称”，并且花费巨额资金大肆宣传，用以区别不同商品来源的情况大有所在，造成了市场经济秩序规范上新的难题。要从根本上扭转这类现象，不仅要靠法律的调整，也要靠市场规律的调节和人们观念的转变，这也许是艰苦，甚至是痛苦的过程，可是，经历这一过程后实现的却是成功和飞跃。

作者单位：中华商标协会

编辑日期：1999-5

作者：叶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