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功夫熊猫》引中国同行思考

《功夫熊猫》引思考：不差熊猫不差钱 差什么？

　　“中国同行讲不出阿宝的故事，主要因为缺乏想象力，我们可不敢给熊猫找个鸭子当爸爸。

　　如何表达一个有趣的故事是中国动画目前最需要向好莱坞学习的。

　　中国目前资金和市场都客观存在，做不好就是自己能力不足。问题是，纯粹的资本是不是真正进入到好项目。”

　　作为今年最强悍的电影，《功夫熊猫2》以及神龙大侠阿宝亮相后，马上斩获了好几个桂冠，包括今年第一部4亿元电影、今年第一部在第三周还有过亿收入的电影、内地市场的最卖座好莱坞续集电影等。创下如此多的纪录，功夫熊猫引发的争论也是前所未有的热烈，中国有熊猫、有故事、有市场、有资金，为什么却一次次让这些元素变成“他山之石”，被别人拿去“攻玉”。差距到底在哪里？在热议的背后，我们发现，中国动画曾经因为创造出自己的民族特色，有过一段辉煌期，回顾那段历史，或许可以为一些问题找到答案。

　　——编者按

　　京京和阿宝：两只熊猫差在哪？

　　“走过草地青青，跨过流水淙淙，世上真情处处，友谊花儿红红……”这是1996年，由中央电视台青少中心制作的动画片《熊猫京京》的片尾曲，也是“80后”回忆童年时的主力曲目。《熊猫京京》讲述了熊猫京京在野猪贝贝的帮助下，逃离竹林，寻找新的熊猫乐园，同时一路遭到疯狂的马尼亚博士捕杀的故事。

　　《功夫熊猫2》的热映，令人们想起了这只“国产熊猫”。《熊猫京京》的诞生确实意义重大，既是国内各界协作，也是中美艺术家共同努力的结晶，并按商业渠道首次打入国际市场，在世界29个国家放映。那时候，国产动画处境似乎不是那么遭，猴子皮皮、蝈蝈人、疯狂博士、葫芦娃、黑猫警长，在国内都极受欢迎。

　　但是，现在被人们讨论的国产动画越来越少，网友diasos唏嘘，“回头看十几年的动画，才发现中国动画业一代不如一代。”更有一位名为肖霄的观众犀利地诘问：不要功夫熊猫，难道要熊猫京京吗？他说：“少年熊猫京京，为了寻找新的乐园，毅然踏上旅途，一路上被骗无数次，每次都靠贵人相助，方能脱险。如此疲软的角色，谁会去模仿？”

　　“京京最多只能勾起同情，而阿宝却在唤醒自身的潜力。这是好莱坞文化，也是美国精神，依靠个人努力来创造和保卫家园。”这是肖霄的观点，也代表了喜欢《功夫熊猫》一方的观点，持这种看法的不在少数，但与此同时，反对的声音也不小，他们认为熊猫阿宝“盗窃了中国的国宝和功夫，编织着美式励志故事，虎视眈眈的还是中国人的钱包”，认为“下一代的头脑被美国快餐麻痹”。

　　抛开这些争议不说，熊猫京京和熊猫阿宝的差别在哪？国家一级编剧、曾经制作过《神雕侠侣》的马中骏说：“中国同行讲不出阿宝的故事，主要因为缺乏想象力，我们可不敢给熊猫找个鸭子当爸爸。”但《功夫熊猫》不仅敢在第一部里想出来，还紧紧抓住观众在看完第一部后的最大疑问“熊猫的爸爸为什么会是一只鸭子”，将第二部的故事一路铺展开。

　　中国故事和美国故事：讲法差在哪？

　　“讲述好故事不是好莱坞独擅，而是戏剧的普遍规律。几分钟一个大高潮，几分钟一个小高潮，《武林外传》当时也是这么做的。”《武林外传》策划、北京联盟影业总裁郝亚宁说，“功夫熊猫的故事确实说得好，不管是不是用中国元素包装下的美国主旋律来收买中国观众，或是本土观众‘墙外香’的心态，观众买账，咱就得探究下它到底有怎样的魔力。以前我们的动画不说人话，光喊口号，反感是正常的。”

　　“寓教于乐”，是“乐”先行，还是“教”打头？这对于国产动画片来说，曾经是十分纠结的选择。北京电影学院动画学院院长孙立军不赞成过于强调“说教”，也不赞成完全强调娱乐性。“扔掉教育意义不是不可以，但是你会发现作品空了，笑过去就完了。我担心中国目前走入一个误区，都认为‘哪来那么多内涵啊，先笑起来再说’，过于追求粗放式。”孙立军说。他始终认为动画电影的艺术性和画面美感十分重要，笃信文化内涵决定作品张力。

　　“《喜羊羊与灰太狼》最成功的地方，就是它拥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开放式故事结构——‘狼永远抓不到羊’，其中产生的滑稽是观众们永远期待的，而以前的国产动画是没有期待的。”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影视剧中心副主任王磊说，“如何表达一个有趣的故事是中国动画目前最需要向好莱坞学习的。”

　　中国市场和美国市场：产业链差在哪？

　　《功夫熊猫2》这种完整的产业链运作被票房和观众反馈验证。武汉大学国际软件学院副教授翁子扬将《功夫熊猫2》形容为“产业链出产的一件华丽的商品，一件精心加工的华丽快餐，一次对成功的复制和好莱坞拍续集赚钱的戏法”。那么，国产动画产业链为什么连这样一件华丽的商品都做不出来呢？

　　“中国目前资金和市场都客观存在，做不好就是自己能力不足。问题是，纯粹的资本是不是真正进入到好项目，好的项目有没有好的团队参与，而这一切是否有办法良性运转。观众宁可不看电影，也不会去选某些粗制滥造的原创，这才是产业没有后续原动力的根本。”翁子扬说。

　　北京中少动漫公司总企划马先生也认为，要打造全产业链，内容为王。但“现在的作者写不出好剧本、好故事”。他指出，目前，国产动画占的市场份额也很大，问题是一没精品，二不成大气候，非常分散。“如果形成不了大的产业气候，就很危险了。观众，包括一些影评人的口味都会被市场培养或影响，如果国产的出不了精品，大家长期浸淫在好莱坞大片，或是日本动漫中，自然以此为标杆。例如之前的《里约大冒险》，从画面到剧情不算惊艳，但同期没有国产高品质电影竞争，这部分市场份额就自动让人了。”

　　猖獗的盗版也阻滞产业链的顺畅运行。郝亚宁认为版权管理的不规范打消了国产动画的积极性，“美国有那样的环境，5年让你安安静静编好一部剧，成本收回。国内有时电影刚刚上映，盗版就满地都是，费了半天劲，有时电影还没公映，就给盗了。”《武林外传动画版》经由日本ADK公司引入，打入日本动漫市场，这是中国原创动漫首次进入亚洲的主流发行渠道。“在盗版猖狂的情况下，动画版卖了2.2亿元，如果不是盗版，3亿元都没问题。”郝亚宁说。